【观点】澳中两国新冠疫苗接种规定的不同以及原因

澳洲华人常常会将澳洲新冠疫苗接种的规定和中国大陆的作比较，并对其中存在的差异感到疑惑。蒙纳士大学初级保健学院副教授杨辉博士受邀对常见的疑问作出解答。

Vaccine products are packaged at the Beijing Biological Products Institute Co., Ltd, a unit of state-owned Sinopharm in Beijing. Source: AAP

问：为何中国60岁以上人群暂缓接种新冠疫苗，而澳洲在内的一些国家却将老人列为优先接种人群？

答：我认为主要考虑三个方面，一是有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给老年人打疫苗是安全的。二是老年人多有基础病，而且通常正在使用一些药物。疫苗与基础病的关系如何，疫苗与正在使用药物的相互作用是什么，这些都需要进一步的证据。三是疫苗本身的作用是否能有效地减轻病情或预防生病，从而减少重症和死亡，并能降低对医疗服务资源特别是住院和重症照护资源的压力。

归结起来，就是说要有足够的研究证据说明给老年人接种是安全和有效的。我们已经注意到，随着工作开展重点，以及数据进一步的采集和分析，中国已经开始对部分有接种需求，并且身体基础状况较好的60岁以上的人接种新冠疫苗。

问：在中国出现湿疹症状会被要求暂缓接种疫苗。澳洲有类似的医学建议吗？

答：这是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患湿疹的人能不能接种疫苗（即会不会加重病情），另一个问题是正在治疗湿疹的人能不能接种疫苗（即疫苗和现有疾病治疗会不会有药物相互作用）。

我们看一下英国国家湿疹学会的建议。首先，学会认为目前没有证据表明新冠疫苗会加重湿疹，而且也没有理由认为会加重湿疹。我们知道湿疹是很常见的，同时造成湿疹的原因也是很复杂的，有各种病因学的学说，因此治疗的方法也是各种各样的。有一种治疗方式，可能是会影响免疫系统的全身性治疗，比如用泼尼松龙、硫唑嘌呤、环孢素、甲氨蝶呤等，对正使用这种治疗的人，建议是避免接种”活”的疫苗。目前采用的疫苗都不是活的疫苗，所以不影响接种。

The Oxford-AstraZeneca Covid-19 vaccine at the Med Mart pharmacy on February 15, 2021 in Borehamwood, England. Source: Getty Images

与这个问题相关的，是有些病人（比如肿瘤病人）采用免疫抑制或生物治疗疾病，那么新冠疫苗（主要作用是激发人体的免疫功能）与对诸如肿瘤疾病的免疫治疗（主要是要抑制人体的免疫功能）之间是否有相互影响？从理论上看是有的（一个是抑制另一个是增强），但从实际上我们需要有更多的实证数据来证实。在临床试验阶段，肿瘤病人或正在使用免疫抑制治疗的病人通常作为“排除条件”而不接受试验的，所以我们还缺乏这方面的证据，当然也主要是考虑的伦理问题，因此只有在实际接种过程中观察，这需要时间并积累更多的观察数据。

有些病人（比如严重的湿疹病人，或者肿瘤病人）他们不能因为要接种新冠疫苗而停止或暂停他们的治疗，因此在情况不是很明朗的情况下，建议这些病人咨询医生，或暂缓疫苗接种。如果有人患湿疹，并诊断出有新冠病毒感染，则需要咨询医生，以便得到更好的建议和措施。

问：在澳洲和中国每款疫苗接种的间隔时间具体是怎样的？

答：应该注意到的是，不同类型的疫苗的接种过程是不同的。每种疫苗需要打几针，间隔多长时间，是根据试验结果，让疫苗对免疫系统的激发功效最大化。比如某些批准使用或授权使用的疫苗：

• Comirnaty “辉瑞”： 2针，间隔3周
• mRNA-1273 “莫得纳”：2针，间隔4周
• Sputnik V：2针，间隔3周
• AZD 1222“阿斯利康”：2针，如果间隔12周，功效82.4%
• Convidecia “康希诺”:1针
• AD26.COV2.S“强生”：1针

问：不同种类的新冠疫苗可以重复接种吗？

比如，国内接种完国药灭活疫苗，回到澳

洲

还能接种辉瑞或阿斯利康疫苗吗？多种疫苗叠加会对健康造成危险吗？

答：这个问题是关于“混合新冠疫苗接种”的（heterologous prime-boost — against the coronavirus.），这个问题也在开始研究之中。

比如，英国开始研究初次新冠免疫针（第一针）与加强新冠免疫针（第二针）采用不同疫苗（辉瑞和阿斯利康）的效果。从免疫接种的研究看，研究开发人员会探讨结合两种疫苗来对抗相同的病原体，比如针对埃博拉病毒和艾滋病毒，都在研究这种组合接种的效果。

对新冠疫苗，目前通行的做法是一个人只接种一种疫苗（包括初接和复接），所以要研究组合的效果。在现实中，组合接种可以让疫苗接种更具有灵活性，并减少某种疫苗供应链中断造成的影响。理论假设上，组合的疫苗接种会有更好的结果，不过这个假设有待于试验和数据的证实。目前，还没有发现国产研发疫苗与其他国家研发疫苗之间的组合接种效果的研究报告。

杨辉博士强调，想要正确看待其中差异必须明确前提

1、各国目前可能采用不同类型的新冠疫苗。比如澳大利亚目前提供的是“辉瑞疫苗”和“阿斯利康疫苗”，中国内地则提供的中国国产疫苗。每种疫苗都有自己的特点，包括作用原理，制作过程和方法，使用条件和禁忌情况，试验的特定人群，等等。

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每个人的情况也不同，即在普遍原则下，个体差异也是存在的，这个差异包括人种之间的、年龄和性别之间的、患各种疾病者之间的、使用各种药物之间的，以及接种其他疫苗之前的差异。

2、当前的一些问题以及以后陆续出现的新问题，可能并没有完全肯定的答案。在疫苗研发和接种实施的过程中，研究者们一直在观察着疫苗期望出现的作用，以及可能存在的副作用。

在实验室、限定的实验人群、实际的社区人民之间，这些作用和副作用也可能不同。在记录下的副作用或负性事件中，也存在归因的考虑，有些是疫苗的直接原因，有些则可能是间接原因，有些则可能没有关系。

Are there any side effects of Pfizer or AstraZeneca Vaccine? Source: AAP

一般来说，医学上的建议，应该是循证的，evidence-based，不过循证医学也告诉我们说，这些证据也是有强弱之分的，有的证据的采集和分析是非常严格的，比如通过随机对照试验RCT得到的证据，那么这种证据就非常可靠，依据这种证据提出的建议（在医学上通常称为指南 guidelines）就非常值得遵循。

不过也有不少证据的质量或强度不是很严格或明确，客观条件或时间限制让我们还没有做RCT，采用的是直接观察、个案报告等，因此观察到的现象（比如头晕）不一定是“干预”（比如接种）造成的，依据这样的“弱”的证据所提出的建议，可参考的价值就相对较低。

另外，循证医学也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随着人们加深观察深度、延长观察时间、严格研究设计，以及可能存在的“干预措施”的变化（如疫苗的研发、修改、制造、接种等），我们也会不断得到新的证据，依此提出的建议也会有所改变。人们可能注意到，各种医学指南都是在不断更新之中的。当一个国家或地区还没有提出自己的指南时，通常也是采用或借鉴其他国家的指南。对于新冠病毒及其接种，新的信息和研究数据会很快不断出现，所以有关的建议也在是在不断更新的。

疫苗接种是重要的防疫措施之一（不是唯一）。应该注意到，接种过疫苗后仍需要“传统的”防疫措施，包括个人的手部清洁、保持社交距离、在需要的地方戴口罩，以及有症状或可疑接触的情况下及时寻求检测和医学建议。

Dr. Hui Yang, Manager of the China GP Programs and Associate Professor at Monash University’s Institute for Health and Clinical Education Source: Supplied

（本文作者杨辉博士为蒙纳士大学初级保健学院副教授，转载须经SBS许可；本文观点仅代表嘉宾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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