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基督城的枪声

尖锐的文明冲突可以用很多理由去解释,但是人们总是生活在结果中。

In New Zealand, Spreading the Mosque Shooting Video Is a Crime

(The New York Times) Source: The New York Times

来自新州北部小镇Grafton的布伦顿·塔兰特(Brenton Tarrant)是一个有梦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少年时代的布伦顿和所有的小镇青年一样,过着淳朴简单的生活,厌恶读书而没有上大学,中学毕业后就在小镇的健身房做健身教练。多年以后,健身房老板面对记者,依然表示不能相信当年那个阳光大男孩会变成冷血杀手。但不久布伦顿就厌倦了小镇生活,只身前往欧洲大陆开启了一场文化寻根之旅。这次欧洲之行将永久改变这个新州小镇青年以及50名新西兰基督城穆斯林的命运。

根据布伦顿在FACEBOOK上发布的行动宣言,来到欧洲之后,他初步接触了当地的极右翼思潮及其组织,同时在游历欧洲多国的行程中,大量中东难民和其它少数族裔涌入当地社区的现实,以及由此所带来的种种社会问题,又似乎“印证”了那些极右派所言非虚。在所有难民和移民集中居住的区域,都是当地社会治安最混乱的地区,也是文明冲突复杂尖锐的地区。尽管这种现象可以用有很多理由去解释,但是人们总是生活在结果中的。

在巴黎,移民和难民们在各个大区一层层渗透,老巴黎人则不得不一个街区接着一个街区地撤退,直至撤出巴黎搬去外省;在斯德哥尔摩,抗议示威的难民们纵火焚烧街边的汽车;在伦敦,中东移民占据优势的社区在推行沙里亚法;柏林、布鲁塞尔、阿姆斯特丹的情形也差不多,而且在“政治正确”的神功护体下,各地警方本着“两少一宽”的精神,基本都不愿意作出过多反应。
A frame from the video that was live-streamed Brenton Tarrant.
Social media outlets are under pressure over their reaction to the Christchurch shooting video. (AAP) Source: AAP
当所有这一切在布伦顿眼前一幕幕活生生地展开时,这位有理想、有抱负的新州小镇青年不得不开始深入思考造成问题的原因和解决办法,遗憾地是,是从错误地方向和路径进行的。右翼极端思想沿着媒体上大肆渲染的涉难民刑事案件,沿着书本上记载的西方宗教战争的历史,沿着啤酒馆里的一轮轮自我强化式的小组讨论,灌输进入布伦顿的头脑,后者不出意料地变为极右翼愤怒青年。

在欧洲完成洗脑的愤青布伦顿随后入境新西兰,在新西兰南岛大学城达尼丁安顿下来,在城市附近找了一家射击俱乐部开始进行专业军事训练。尽管案件目前还在审理中,还没有更多信息披露出来,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就是在那里,布伦顿结识并影响了后来同他一起作案的另外几位青年。
2019年3月15日,布伦顿和他的两个小伙伴拿着改装后的AR15自动步枪,驱车来到基督城哈格利公园内的马斯吉德·努尔清真寺。从他播放的现场视频直播看,步枪的黑色枪身上用白字写满了历史上西方宗教战争几次著名战役的名称,包括指挥官和战斗日期;同时还写着当代西欧几次著名恐怖袭击案白人受害者的名字。这个细节传递出的信息已经足够明确了。在布伦特疯狂的极端思想中,把当代恐怖袭击事件看作是历史上宗教圣战精神的延续,而他的行动则是要为当代圣战中的白人牺牲者“复仇”, 以此来反击所谓异教徒的入侵。
片段中看到槍手手持自動步槍,踏入一家清真寺開槍殺人,幾乎是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其間多次換彈閘。
片段中看到槍手手持自動步槍,踏入一家清真寺開槍殺人,幾乎是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其間多次換彈閘。 Source: Twitter
随后这位“复仇”者走下车,打开后背箱,取出AR15自动步枪并调成半自动开火模式,在英国掷弹兵进行曲的BGM伴奏下,向清真寺健步走去,向他看见的每一个目标开枪射击,十步杀一人,弹道稳定、精准,在目标成群倒地后,还不忘挨个补枪;镇静,冷血,残酷无情。只有沉浸战场多年的老兵才懂得在作战时一定要把自动步枪调成半自动开火模式;即便是沉浸战场多年的老兵也需要心理医生的预防性心里干预治疗才能从不得不杀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更不要提对着亲手杀害的人的尸体上二次补枪了。布伦顿不但做了这一切,最后从容驾车撤离时,甚至还在斑马线前礼让行人通行。

这样的“大场面”本不应该发生在中土之国新西兰,新西兰人民就像霍比特人一样过着与世无争的桃花源式的平和生活,这里的警察除了查酒驾、查超速以外,几乎无事可做,大家也不指望他们能做什么。新西兰政府不得不调集军队和特警来对付布伦顿的城市游击小组。电视机荧屏中,身着便衣的精英警员和特种部队士兵拿着AR15的军用版——M4A1步枪在基督城街头巡逻戒备,全城大索,并在当天下午将布伦顿等人拿获。按照布伦顿的行动宣言,他们尽力避免伤害同为“白人基督徒”的当地警察,这大约是新西兰军警可以零伤亡顺利抓捕布伦顿游击小组的重要原因;否则,若是遇上ISIS或者基地组织的城市游击战小组,完全可以用围点打援的战术造成军警方面的重大伤亡。
A picture of New Zealand futsal player Atta Elayyan, victim of the Christchurch mosque attacks, is seen at a floral tributes near Al Noor mosque in Christchurch on March 18, 2019, four days after 50 worshippers were killed in two mosques attacks, the wors
50 people were killed in the Christchurch mosque attacks while shooting suspect Brenton Tarrant was not on any watchlist in Australia or New Zealand. Source: AFP
新西兰政府忙不迭地各种善后。全国降半旗致哀,女总理阿德恩头戴穆斯林传统头巾深入穆斯林社区慰问群众;政客们提议无条件给与受害者家属新西兰永久居留权;内阁决定修改枪支管理法,一刀切禁止民间持有自动步枪……奇怪的是,每年死于交通事故的受害者人数远远多于枪击遇难者,为啥政府不出台政策干脆把汽车也禁了。人民群众则自发聚会,悼念事件遇害者;遇袭清真寺墙外堆满了当地民众送来的鲜花;各地群众自发聚集在当地清真寺外以示支持;首都惠灵顿的一家酒吧门前立起了标语牌:“我们欢迎穆斯林兄弟”。也许他们不曾想到,根据沙里亚法,酒吧是一种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声明:作者薛晓明,悉尼大学政治经济学博士研究生。
以上为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台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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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2 March 2019 3:20pm
Updated 22 March 2019 3:43pm
By Xiaoming 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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