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BS睇中超】曾經吸引國際球星加盟 如今為何頻頻欠薪散班？

說起中超，不少人即使不是球迷，可能也聽說過如何大灑金錢、網羅球星的逸事。這個給人「暴發戶」印象的足球聯賽，究竟是否取得了成績？曾經揮金如土的球隊如今安在？

Ramires, Alex Teixeira and Jackson Martinez have all made the move to China in the 2016 transfer window. Source: SBS

SBS On Demand為你免費轉播2022球季中超聯賽。每輪賽事直播兩場比賽，以英語評述並在賽後提供所有場次的精華片段。

中超是中國足球協會超級聯賽（CSL）的簡稱，是中國職業足球的頂級聯賽。中超曾度過黃金十年，吸引國際球星加盟，更問鼎亞洲冠軍；但僅數年光景，如今卻有多間球會財困，瀕臨破產。

從中國足協意欲打造歐洲以外「世界第六大聯賽」，淪落到球迷戲稱的「一地雞毛」、「有糧出先算」——究竟這個過程是如何發生的？

「錢多人傻」

大灑金錢究竟是利多於弊抑或相反，在中國球迷群體中仍然是爭議性話題。但較少爭議的是，「金元足球」是自廣州恆大（即廣州隊）開始。

在恆大之前，中國球會的支出普遍不高。中國隊參加了2002年世界盃而引起足球熱潮，令球員轉會費突破千萬元人民幣。但此前及之後，無論是中國球員還是外援，價格都相對低廉。

那些年的外援，轉會費過百萬歐元已令人驚訝。這些國際上三四線的「球星」在中超堪用，但中超球隊參加亞冠聯賽（ACL）卻往往遭日韓球隊痛擊，中國足壇甚至出現「恐韓症」一詞。

當年的中超偶然有大投入，也被球迷戲稱為「錢多人傻」——直至恆大改變了這一現狀。

「金元足球」

恆大集團在2010年收購征戰次級聯賽的廣州隊，隨即以240萬歐元引入巴西球員梅利基，打破中國轉會費紀錄。

隨後恆大連年大手筆收購國腳級球員和歐美球星，包括850萬歐元的巴列奧斯、1400萬歐元的荷西·保連奴、1950萬歐元的泰利斯卡、4200萬歐元的積遜·馬天尼斯。

領隊方面，恆大先後邀請世界盃冠軍名帥納比、史高拉利以及世界足球先生簡拿華路執教。這些都是國際足壇的頂級人物。

Marcello Lippi (R) poses with Lucas Barrios (C) and Guangzhou Evergrande team manager Liu Yongzhuo Source: Getty Images

在恆大帶動下，全中超的投資水漲船高。為爭取好成績，更多球隊一擲千金：北京國安4000萬歐元引入剛果前鋒巴甘保，江蘇隊以2800萬歐元和5000萬歐元引入巴西球員拉美利斯和泰斯拿，上海海港分別以2500萬歐元、5580萬歐元和6000萬歐元引入奧地利國腳阿拿奧杜域以及兩位巴西國腳侯克和奧斯卡。

天價外援也引發中國球員身價暴漲：2012年大連隊以2000萬元人民幣買入國腳于大寶，翌年又以3500萬元收購于漢超；2016年，天津權健以6500萬元和7000萬元引入孫可和張鷺；到2017年上海申花收購畢津浩、河北隊收購金洋洋都花了8000萬；最令人咋舌的是張呈棟以1.5億元加盟河北隊！

據國際足球數據網站Transfermarkt統計，中超的冬季轉會費支出在2010年僅為261萬歐元，翌年暴漲到2008萬，2012年3453萬，2013年4049萬，2014年7217萬，2015年1.19億，2016年3.48億，更在2017年達到頂峰的4.03億，超越英超成為全球最「燒錢」的足球聯賽。

與此同時，球員的收入也節節攀升，幾年時間「賺了一輩子夠用的錢」的例子比比皆是。

國際體育調查機構Sporting Intelligence在2019年底發表的報告指，中超球員的平均年薪為120萬美元，在全球的足球聯賽中排第6位。其中，上海海港的人均工資為229萬美元，排中超榜首，廣州隊以227萬美元居次。

一些球星即使是以較低或零轉會費加盟，仍享受了世界頂尖的薪酬，包括安歷卡、杜奧巴、費蘭尼、韋素等，而上海申花的泰維斯、河北隊的拿維斯的薪金據報一度躋身全球球員榜首。

「虛假繁榮」

中超球會花錢如流水，取得了相應的成績了嗎？這至今言人人殊。

恆大金錢奠基下，廣州隊從2011至2019年贏得八次中超冠軍，更在2013和2015年歷史性奪得亞冠冠軍。中國足球首度衝出亞洲，參與各大洲冠軍齊聚的世界冠軍球會盃（CWC）。

然而並非所有球隊都取得了成功。上文提到的多支豪強，只有上海海港和江蘇隊，分別在2018年和2020年贏得過中超冠軍；亞冠最佳成績是四強止步。

Brazilian international Hulk (L) with Shanghai Port in the ACL match. Source: Twitter

認為「金元足球」取得成功的觀點，主要在於廣州隊的亞冠佳績，以及火爆的球市——世界級球星一方面可以提高球隊成績，另一方面也吸引觀眾入場、吸引青少年踢波，從而推動市場化和整足球水平。

反對者則認為，「金元足球」的結果只是廣州隊一枝獨秀，中國球員的表現和國家隊的成績並無明顯進步，而金錢堆砌的泡沫、「虛假繁榮」已產生巨大負面影響，包括球員價格虛高、球會不堪重負、令從業者追名逐利等。

「眼看他樓塌了」

中超如今的繁榮不再，是由多個原因造成。

中國足協於2017年實施「調節費」政策，制定外援和內援的轉會費上限，超過者球會要上繳等值罰款。此舉立竿見影，數據顯示，中超在2018年的轉會費支出從前一年的「世一」，陡降到1.61億歐元。

中國足協再於2019年公佈「限薪令」，制定外援和內援的薪酬上限，以及球會全年運營費用上限。

不過，新冠疫情給予了致命一擊。儘管疫情影響了全球所有體育賽事，但西方很多足球聯賽僅中斷了數月便重啟，並在放寬防疫限制後恢復生機；但中國的嚴格清零政策，則極大打擊了足球運動。

受限於此，從2020球季開始，中超每年都經歷推遲、賽程更改、限制觀眾入場等挫折。球會的投資者和經營者，一方面本身業務受疫情影響，另一方面賽事持續的種種不確定性也在消磨耐心。

由於中國體育行業的市場化程度低，中超球會主要靠投資者輸血，遑論為投資者盈利，所以一旦被「閂水喉」往往只能破產解散。

Lockdown in Shanghai affected the schedule of Chinese Super League 2022, which included two clubs from the large city. Source: EPA

2021年初，衛冕冠軍江蘇隊因欠薪宣佈解散，震驚中國足壇。一年來，先後有廣州隊大幅削減球員年薪和班費，青島隊、重慶兩江競技散班，中超大部份球隊都有欠薪問題。

疫情期間，中超的轉會費支出，從2020年的4764萬歐元，逐步跌到2021年2365萬以及今年的1652萬——回到2011年的水平。

有球迷以《桃花扇》詞句來形容從班霸淪為青年軍的廣州隊：「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然而，今季中超又何嘗不是如此？「活著」成了多數球隊的主題——如何掙扎求存，比成績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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